第四节 远征欧陆
当1993年夏天来临的时候,索罗斯正成为金融回内一个越来越大的谜。此时,在人们的眼中他几近于一个神话,他的每句话都被看成了是对未来的市场发出的信号。
不过,在这个夏天出现的欧洲共同体金融动荡期间,索罗斯的观察者们发现,他们日益难以估测这位金融高手的所思所虑,并猜想他喜欢关注于金融市场的那个方面了。他就象一 个坐在跷跷板上的人,时而浮起时而落下,这可把那些试图随他而动的人弄得晕头转向。
每个人都努力想弄清楚,当欧洲的汇率机制看来正在瓦解之时,索罗斯会做些什么。以往索罗斯每在这个机制上打一次主意,他就获得一次成功。如今有人又开始担心他会卷土 重来了。
法国法郎正处于日益增大的压力之下。高高在上的德国利率使资本远离法郎,被德国马克吸走,这使法国货币跌到了欧共体汇率机制所允许的最低程度。投机者们都在拍售法郎,但法国人却不愿意将其贬值。
在7月26日、星期一这天,索罗斯告诉法国的《费加罗报》他不打算拿法郎做文章,理由是:他不想让任何人谴责他破坏汇率机制。就这个表态的本质而言,索罗斯给法郎投了 一张信任票,向人表明了法郎将会顶住当前的危机,而法国也不必为此而从汇率机制中撤出。
此时的索罗斯看起来轻松自如。可是,当德意志联邦银行经内部协商,决定不变更它的基本贴现率时,索罗斯不由地颇为恼火,好象仙感到自己被出卖了。“我认为这个体制即将完蛋”,他预言道。
7月某日,星期五。索罗斯用传真向伦敦的路透社发了份稿子。他在其中声明:“在德意志联邦银行做出不降低其贴现率的决定之后,我觉得自己不再受我在《费加罗报》上作的声明的束缚了。在欧洲货币体系的基石德意志联邦银行不冈其他成员的利益而行事的时候, 还试图置身于货币交易之外以保护这个体系是徒劳无益的。”
他将法国法郎比做一位被打得头破血流的妻子。她尽管饱尝拳脚,却仍与她的丈夫—— 在这里是汇率机制——厮守在一起。索罗斯说:“我不相望目前的安排在下星期一上午会产生效果。 他还宣布,此时他在拿法国法郎做交易方面有着充分自由。 对索罗斯的迷惑再度充溢了金融界,人们不清楚他到底要干些什么,他想表达的是哪般意思。在欧洲国家的部长们在布鲁塞尔为拯救汇率机们而紧张忙碌的同时,索罗斯依然超脱于危机之外,他想给人创造出这种深刻的印象:这一口他根本不打算将另一场汇率机制的危机搁在心上。
当《纽约时报》的一位记者拨通给索罗斯的电话时,他正在他位于南安普敦的家中的游泳池旁悠哉游哉。这位记者觉得,索罗斯在电话中听起来更象一个老牌政客而不是个通货交易商。“正是因为我不想使市场陷入疯狂,我才不准备说出我要做些什么。”索罗斯如此告诉记者。他压根未透露出什么秘密,他所说的只是:在星期五申午之前,他坯没有时欧洲的 货币有所动作。这听起来似乎意味着他在这个时间之后将开始行动了。的确如此?
索罗斯不想就此再多说什么。他迫切想使他人打消将其仅视为一个投机者的看法,为此他继续象一个老牌政治家那样行事。他说道:“我坚决认为这个体制应该存在,它的参与者应关注于如何保全它而不是怎样为自己赚取收益。”
但接下来索罗斯不再觉得自己可以置身于外了。
8月4日.索罗斯就德国马克发表了一个公开谈话。他表示相信,德意志联邦银行的政策正将德国进一步推人衰退中,为此他要抛出马克。“我自己正拟对马克进行投机,卖出马克。买进美元和日元,”索罗斯对德国电视台说道,“从长远来看,这是对马克应持的态度。”他还补充说、德意志银行实行高利率政策是自取其拢,它应降低利率以帮助恢复欧洲经济的活力。
一开始,索罗斯似乎是有道理的。在索罗斯作出首次预测的6月份,马克对美元的比值是1.625。在7月底它跌至了1.75。但是。到9月中旬,德国货币针对美元的地位又明显坚挺了,达到了1.61马克换一美元。
第五节 围城
在此刻的节骨限上,很少有人对索罗斯就他自己的交易状况发表公开声明的权利提出疑问,只有一些头圃人物做到了这点。不过,人们愈来意认为,在对世界上的政治家们提出建议方面,索罗斯也许走得过远了。
比如,在8月1日,索·罗斯出现在了一家英国电视台的节目中,谈到了西方在巴尔干的军事干涉。他断言,容忍实行“种族清洗”的国家哲学标志着文明的终结。
是谁,又是如何使仙具备了这种地位呢?
1993年8月5日的《每日电讯报》在一庸社论中恰如其分地总结了许多人在那个夏天对索罗斯所具有的那种说不清、道不白的感觉。其中言道:“自他出l00亿美元为英镑将会撤出汇率机制而打赌以来,他的每番话都被当成圣谕而 备受重视,而他在报纸上发表的信件和文章都被视为神来之笔……”
“任何人都不应期望索罗斯先生身体出了毛病。欧洲大陆的政治家们和中央银行的头头们最近几天一直将汇率机制崩溃归咎于象他这样的投机家们,他们应该克制自己的怒气;过错完全在于他们自身,因为他们试图保持无法得到支撑的汇率和利率……”“不过也有理由小心谨慎一些。索罗斯先生传送给传媒的、越来越有点夸夸其谈味道的讯息不免让人党得他 有点高做自大,“当我们在这周得知索罗斯先生支持发动空袭以解萨拉热窝之围,我们开始觉得他需要 去度度假了。他或许逐渐相信,决定外汇市场乃至对外政策对他而言是举手之劳……,但整 个世界乐意倾听索罗斯先生的意见不应使他愚蠢到对化所说的颇为自以为是。
两天之后的8月7日,《经济学家》杂志在一篇名为“喋喋休”的文章中对索罗斯进行了更严厉的批评。
“乔治·索罗斯是不是疯了?这个以纽约为总部、生于匈牙利的投资家关于从金融业到波斯尼亚的每件事的颇具轰动性的言论日益充斥着报纸和广播。近来,在欧洲汇率机制百病缠身之时,索罗斯先生的观点所吸引的注意至少和德意志联邦银行的首脑得到的一样多。新闻界对索罗斯先生感兴趣不是没用的,毕竟他是那个使英格兰银行元气大伤的人……。可是,有着和他同样力量的其他投资者们们向于保持超常的冷静,为什么他不呢?”
这家杂志还问,为什么贸罗斯如此频繁地公开指手划脚?它给予了如下回答:
“第一个原因必定是,索罗斯先生对于被看作当代声名显蠢的投资界领袖并不避讳。他 也确实配得上这种荣誉。”
“另一个动机也许是索罗斯不再满足于仅是一位有钱人,他想影响关于当代的重大间题的公共政策。这是一个值得赞扬的雄心,只是实现它的更佳方式或许是通过他正在东欧实施 的慈善事业。”
“索罗斯先生对于出风头的明显欲望后面的一个最终原因是,和他从前埋身于量子基金会的日常事务的时候相比,他愈加无所顾忌。”
传媒继续对索罗斯猛烈开火。8月16日,又一家杂志加入了这场攻击之中。它说道:“以往,索罗斯是属于不声不响类型的。多少年以来,他一直是我们回内一位谷智和受 到很好评价的人士。可是,现在他不是以他的行动来做代言人,天知道他怎么说个没完呢。”
“最近,乔治过度地违背了自己保持沉静的允诺。一些星期以来,几乎没有一次你打开伦敦的电视却未见他的身影占据了荧屏。他给报纸去信,写专栏文章,接受记者采访,公开地指责德意志联邦银行——总而言之,他在成为一位传奇式投资家之外,还变成了一个公务活动家。”
“乔治也许感到有什么东西促使他要为他的慈善话动大声嚷嚷,或以富人们在赚钱已成为一件元甚意思的活儿时贡有的方式来橄一个俗气的哲人,这并不令我们惊奇。假如我们不太了解他的话,我们将会怀疑他身上是否有着一丝叫做‘高做’的常见毛病。”
一位《商业周刊》的记者在那个夏天找到了机会向索罗斯问这样的问题:为什么你变得如此“喋喋不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