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元币值的发展很重要,因为美元是全球的准备通货。就这个观点来说,美元的责任相当重大,因为这使外国银行得以持有无数的美元作为准备资产而以其本国通货放款。(瑞士例外。非常有趣地,瑞士将美国公债视为高级的公司债。)
80年代,美国赤字大幅膨胀时,国外在美国的投资明显增加,因为美国的经济成长与利率水准都很高而足以吸引国外资本。1989年由于实质利率很高,美国的公债有五分之一是由外国投资人持有。然而,1992年7月,联储将贴现率降至3%,实质利率则降至零。现在,我们必须为80年代的债务付出代价,这使美元币值处于长期的下跌趋势(参考表 23.1)
美元是一种商品,并被五种主要的市场参与前持有:(1)资本投资者,他们持有资金进入国际市场,以参与相关国家的成长(换言之,他们买进其他国家的股票、债券、房地产与其他的有形资产);(2)套利交易者,他们买进币值稳定或趋于升值的外汇(包括利率的考虑在内);(3)国际贸易的进、出口商;(4)经常买卖外汇的游客;(5)中央银行。
一个国家经济衰退时,通常会买进公债,调降利率而放宽信用。这通常会造成汇率的下降,因为资本投资者会卖出资产,并抽出资金。一个国家处于经济复苏或扩张时,情况则相反。
目前,美国调降利率而成果好坏参半。股票与债券价格上涨,但经济表现相对不理想。所以如此的理由很多,我在本书其他场合将做解释。我们必须了解,很多因素会影响美元汇率,最主要的考虑因素是资本投资人的态度。
美国的实质利率低于日本、德国与其他欧洲联盟国家时,海外投资人持有的美国公债大幅减少。1990年至1992年之间,情况便是如此,国内投资人持有的公债数净增加,尤其是银行。结果,国内民间部门的企业贷款便相对减少,美元汇率也下跌。
这虽然有利于出口业,但对于国内的物价却有不利的影响。过去六年来。美元币值相对于联储的一篮外币贬值50.5%,在这种情况之下,美元担任全球准备通货的角色还能够维持多久?在1985年2月至1992年9月之间,德国马克兑美元升值150%;在1982年11日至1993年4月之间。日元兑美元升值154%。
此处又有另一个范例说明我的论点:你永远不可以盲目接受别人的看法,而必须自行思考。我们经常听到一项评论,美国的油价相对于我们的主要经济竞争对手–日本与德国–远较为低廉。这项论点被用来作为调高石油税率的合理化借口。然而,这是彻底的扭曲。
情况究竟如何(参考图 23.1)?在 1980年至 1985年底,原油价格大约每桶为30美元。石油是以美元计价,因为美元是全球的准备通货。由于美元的贬值,德国与日本的石油价格下跌。在1982年至1993年之间,石油价格由每桶32美元跌至20美元左右。在同一期间,德国马克以美元表示的价格由低价28.81美分上涨至高价71.96美分;换言之,美元以德国马克表示的价格由3.47马克跌至1.39马克。就美元计值的商品来说,德国马克的购买力增加 60%。在德国,1985年的油价为每桶111马克,而1992年9月份的价格则低于28马克。换言之,每桶20美元的石油,在德国仅为8美元。在日本则更低–相当于每桶7.80美元。
由于美元对所有主要的通货继续贬值,而使美国公债的报酬不断缩水,国外投资人购买美国公债的意愿究竟还能够持续多久?”七大工业国家(C7)”的政治压力与协议还能够持续多久,以劝服各国中央银行继续持有庞大的美元余额?请留意美国目前的预算赤字与联邦债务。如果这个趋势持续发展,则必须有所牺牲。我们必须牺牲的恐怕是美元的币值。如果你是一位阿拉伯王子,从1986年以来,以美元订定石油价格已经让你蒙受相当的损失。我相信,”石油输出国家组织”(OPEC)总有一天会根据某种综合性货币单位订定油价,例如:25%的黄金、25%的美元、25%的德国马克与25%的日元。一旦情况演变至这种地步,美元币值将暴跌。
如果联储持续让美国的名义利率低于其他主要国家,问题将更为恶化,因为国际资本(包括美国的资本在内)将会流往高殖利率而币值趋升或稳定的市场,使美国缺乏经济扩张所需的资本。国内利率低于市界市场的水准。将使美国的资金大量流向墨西哥、欧洲联盟与东欧国家。
“最理想”的情况是所有的外国中央银行都采取信用扩张的政策,而美联储却能洁身自爱。这会使美元重新恢复强势货币的角色,因为各国的货币都会在通货膨胀的影响下而贬值,所以美元的国际购买力将会相对提升。然而,情况即使是如此发展,也需要花费相当的时间来酝酿。在最近40多年来,各国通货都无一能够幸免。货币的购买力都不断下降,唯一的差异仅在于贬值速度而已(请参考表23.2)。
第20章讨论经济循环时曾经说明,信用扩张可能导致资源的不当配置。一个国家的经济结构趋于复杂时,信用扩张引起的资源配置不当将更严重。例如,第二次大战结束时,美国以”马歇尔计划”协助欧洲的重建,这便是一种大规模的信用扩张。40年代末期,美国政府的负债已经超过当时的GNP。然而,信用扩张的负面效果却得以降至最低,因为在国内与国外创造的真实财富都非常可观。美国虽然将庞大的资本转移至国外,国内却仍然能够持续扩张。
现在与过去两者之间有相同与相异之处。在一方面,东欧国家拥有可观的资源,却没有必要的资本运用这些资源–这与第二次大战结束时的西欧非常类似。另一方面,美国的经济基础已经没有能力再提供融通。然而,美国维持低利率的资本,以及课征偏高的税金与种种滞得难行的产业规定,这使美国的资本不断流向中国大陆、东欧国家、拉丁美洲与其他的欧洲国家。毕竟,现在是一个全球性的经济体系,资本的流动几乎没有任何障碍。
在这种情况下,资本投资的报酬虽然会回流至美国,但这需要时间。在发展中国家投资,并创造足以回流美国的剩余资本,这需要一段相当长的期间。另外,美国虽然是一个较有效率的市场,资本的投资可以迅速转为生产,但相对于其他拥有较具竞争性条件的国象(换言之,劳工成本低廉、环保意识与规定较宽松、资本利得税较低),资本投资的效果仍然不足以比拟。总之,维持低于世界水准的利率,可能无法在美国国内引导经济扩张(这是凯恩斯学派的主要经济策略)。
不论由哪一个角度观察目前的政策,如果联储坚持立场,而国会无法拟定负责的财政政策,我认为明年仍将出现迟缓的成长,这种情况甚至可能维持数年之久。另一个可能的发展是采取大规模的信用扩张,但就目前联储的态度来说,似乎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