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货币
在人们接受了石油缓冲库存方案的构思之后,创立一种稳定的世界货币相对来说就容易多了。记账单位以石油为基础,缓冲库存方案可以将石油价格稳住。如果需求超出了供给,那么它同其他商品与服务的比价将逐步上升。换句话说,各国货币相对于世界货币逐渐贬值。
新创立的国际贷款机构以石油作为记账单位,由于这种贷款可以抵御通货膨胀,因此它的利率可以比较低,比如说,3 %。利息收入(3 %)与利息支出之间的差额可以用来解冻该封闭账户。到封闭账户解冻的时候,贷款机构已经建成了自己的资本储备。
可以将通常隶属于中央银行的权力职能赋予这个贷款机构,它可以通过发售自己的短期或长期债务来管理世界范围内的通货供应,并且在规定各国货币同记账单位之间的比价时发挥有力的作用。它还可以施行各种各样目前归属中央银行的管理职能,由此它的记账单位就构成为一种世界货币。
商业贷款也可以用世界货币进行计算,最后,以石油为本位的货币在各种国际金融交易中取代了美元和其他各国货币,转变必须谨慎地安排,制度框架的确立也要步步为营。在这里,我还不可能设计出一个综合的方案,因为天时地利人和无一具备。很显然,这样的一种石油本位货币将消除国际资本转移所带来的投机性的影响。
最关键的问题在于,各国是否接受这样一种货币形式。特别是美国,如果美元不再是国际货币,那么美国将遭受极为严重的损失。首先,当储备货币的母国向其他国家提供金融服务的时候,它本身就处在一个有利的位置上。更重要的是,美国是世界上惟一一个可以以本币进行无限额举债的国家。如果美元被世界货币取代,美国仍然可以借债,但是它将不得不准备全额偿付。而现在的情况是,美国政府有能力操纵自己负债的价值水平。因为几乎在事先就可以得出结论,债务在偿还时的价值甚至比发行时的价值还要低。
其他国家对美国预算赤字进行财政支持的耐心是有限的,现在我们可能已经接近于这些边限了。但是,惟有日本,尽管它很清楚永远也别指望美国会彻底清偿,仍然毫不介怀,继续从财政上支持美国,这是因为唯有如此,日本才能成为世界“第一”。日本早已取代美国成为其他国家的主要资本供给者,日元取代美元成为主要的储备货币也只是时间的问题了,转变将伴随着许多混乱与躁动,就像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由英镑向美元过渡时那样。
世界货币的引入可以避免扰动,不仅如此,它还有助于制止已经开始的美国经济力量的衰退。我们恐怕不会再享有优惠积聚债务的特权了。因此必须把自己的事情管好。问题在于政府是否有足够的远见、人民是否有足够的心理承受能力,来承受应用国际货币所要求的纪律。只有当我们下决心减少借款的时候,舍弃优惠的信贷条件才是有意义的。这意味着必须削减预算和贸易赤字,在这里,体制改革同经济政策的问题结合起来了。
关于贸易,有两种替代的选择:一是借助保护主义措施排斥进口,另一个则是努力增加出口。保护主义是一个令人反胃的处方。它会导致重债务国将突然之间完全丧失其清偿能力,从而导致国际金融体系的解体,即使不出现金融灾难,因此而失去的许多有利条件也会导致全球范围内生活水平的下降。另一方面,在没有配套体制改革的情况下,显著地增加出口也不那么容易。债务改革将会加强债务国的清偿能力,货币改革可以提供稳定的因素,这对于美国成功地完成经济修正过程是必不可少的。
可以断言,过分的金融不稳定正在严重地危害美国经济的结构。真实资产不可能像金融资产那样对宏观经济变动做出灵活的反应,因此,始终存在着由真实资产转向金融资产的强大动因,而这一转化本身就是削弱“真实”经济的一个主要因素。在对金融资产的使用方向进行考察之后,我们就可以理解这种破坏已经达到何种程度。大部分的资产被用于联邦预算赤字、重债务国贷款以及杠杆操作之中,“真实”资本形成实际上正在下降。当然,如果我们能够指望来自海外的稳定收入,情况也许不会这样糟。问题是我们的贸易逆差一部分是由欠发达国家的债务偿还来弥补的,这至少应该说是极不稳定的;另一部分则依靠资本输入,而这终究也是要偿还的。因此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为了挽救“金融经济”正在牺牲“真实”经济。
为减少对外来资本的依赖,预算赤字必须予以遏制。在我看来,最令人心仪的前景是同苏联达成有利的裁军协议。里根总统执政期间巨额的防务支出可以看成是一场报酬丰厚的巨赌:大循环将让位于一种更稳定的构形,在新的构形中,预算与贸易将会接近于平衡。
当然日本人当然可以继续保持超过自身消费的产出。只要他们愿意储蓄并输出资本,那么就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止他们成为世界上头号经济力量。但是日本的崛起并不必然以美国的衰退为代价,在世界货币的帮助下,两个经济领导力量可以并存。